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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 9  3月30  星期二



我和許多人一起坐在路邊的塑膠椅上吃早餐,晚到的人或蹲或站,手上同樣捧著一碗麵。



有吃完早餐就要上工的工人、郵差和上班族,有載著小孩要去上學或是買菜路過的媽媽,有一家大小一起,也有看起來是天天報到的老老阿公和阿伯,就只有我這個突兀混進的外來客。



熟門熟路的在地人客,都是在接過老闆遞過來的碗麵之後,自己從小陶鍋裡舀幾匙滷肉湯汁澆淋在油麵條上,再外加一片油豆腐,端到我手上的,自然是完成狀態的油豆腐麵。



雖然我其實不習慣油膩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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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在地的早餐風味,就和在嘉義一大清早就開張的雞肉飯、肉粽、米糕攤一樣,總有許多老饕獨好這樣的台式早餐口味。



這種店攤提供的選項有時簡單到只有12品項,卻往往能夠擁有忠誠度極高的客群,想想能夠做事情真的不必太多,能專心做好一樣,會比什麼都想要抓住來的強,把專心做好的這一樣變成自己的特色所在,維持了在這個領域的基本生存能力,也成為足以代表這個領域當中一部分的成就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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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頭城,是另一種鄉野田園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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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雪山隧道的開通,國道五號通車,使得北宜公路清靜通暢的可以任憑往來車輛細細遊歷她的秀麗風光,在這之前,北宜公路的九彎十八拐,總讓人聞之色變,惶惶不安。



彎折崎嶇的道路,形成許多視線上的死角,加上作為台北和宜蘭的重要聯絡道路,車輛往來頻繁的程度不下於蘇花,者使得早年的北宜公路車禍頻傳,北宜被套上不祥不潔,甚至是「死亡公路」的惡名,很多人都聽過也見過來往車輛曾有沿路灑冥紙的習慣,直到今天都還是能看的見,畢竟北宜九彎十八拐的險峻,對以前頻繁往來於這條道路上的人們來說,已經是深植不去的陰影。



以前灑冥紙特異習俗,造就北宜公路上曾有上百家販售冥紙的商店,當時人們對北宜的畏懼和不安,可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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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北宜公路為背景的靈異傳聞不勝枚舉,傳言當中最常聽見的若不是夜間行車看見雪白輕飄的不明物體,就是路邊夜行的單身女子。



老一輩人說,在偏僻的北宜公路上遇到落單的人本就需要幫助,如果對象又是個女子,那就更應該幫忙,就算你明明知道她和你所存在的空間世界可能並不一樣,否則就可能沿路被追纏不放,若是對落單女子心存邪念,那就更不應該。



曾有個計程車司機夜裡經北宜從宜蘭要北返,路途中遇見攔車的獨身女子。



身穿著讓人最容易讓人冒冷汗的白衣。



心跳加速的司機雖然揣揣不安,卻還是停車讓女子上車。



一路上邊開車邊偷偷從後照鏡打量這個神祕的女孩子,深怕自己真的應了同行間的詭異傳聞。



面無表情的女子只是端坐在後座,沉默不語。



突然間,女子從司機的後照鏡裡消失了蹤影,以為自己眼花的司機猛力踩下煞車,急忙轉頭察看。



後座竟然空無一人!?



正當一股涼意衝上腦門的時候,眼前冒出滿臉鮮血的女子猙獰面容。



司機當下嚇的奪門而出,在黑夜的北宜公路裡抱頭竄逃。



原來是女子為了維持形象彎身掏鼻屎,猛然從後照鏡看不見人的司機踩下煞車的那一刻,頓時讓這個女孩鼻血流了滿臉。



那種撕心的劇痛,任誰都不會有好臉色。



這是我聽過有關北宜靈異傳說當中十大最可怕的故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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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的路段,遇上正在整修道路的工程,負責路口導引的工程人員,貼心提醒你要注意前面的施工和路況;鋪路的工人看見開始飆汗爬坡的我,大聲笑喊著:「啊你是蠻牛還是蝸牛!?是蝸牛齁?卡出力加油喔。」



套句電影「艋舺」裡白猴對蚊子說的:「這才是正港的台灣黑道。」



「這才是正港台灣勞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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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身的體驗,總算讓我領教九彎十八拐果真不是虛名而已,秋名山的髮夾彎算什麼?藤原拓海應該來北宜挑戰看看才對!!



隨著漸漸爬升的海拔,整個壯闊的蘭陽平原逐漸展現在你的眼前,連著海平面上的龜山島,一起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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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為了紀念開路殉職先人設置的紀念碑這裡,細細閱讀了關於北宜的古往今來。



因為雪山山脈橫亙在宜蘭和台北之間,看似近在咫尺的兩地其實往來十分不便,北宜的開闢前身可以追溯到1886年劉銘傳撫台時開闢的「淡蘭便道」,這條道路的重要性橫跨了幾乎兩個世紀。



日治初期在頭城、礁溪一帶集結抗日勢力,為了分散、消耗這股後來投降的反叛力量,日本政府要求成員修築「北宜道路」。



完工時,在兩縣交界處設立開路碑,成為當地稱為「石碑仔」的地名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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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北宜道路是以軍事運輸為主,道路規格只能容許軍方騎馬巡驛,所以北宜道路又被稱為「跑馬路」,二次世界大戰時進行拓寬,讓汽車能夠來往通行,當然主要還是基於軍事考量,這段時間同時將出口延伸到頭城鎮的二城,這才造就了聞名遐邇的「九彎十八拐」。



至於北宜高速公路(蔣渭水高速公路)的興建,還是因為宜蘭人需要一條能夠根本解決台北宜蘭之間交通的直線道路所使然,這才有了自1991年開工,2006年正式通車的北宜高速公路。



這條高速公路上台灣最長的雪山隧道開通,艱苦開鑿的過程更曾吸引Discovery前來拍攝記錄影片「建築奇觀:台灣雪山隧道(
Man Made Marvels:Taiwan's Hsuehshan Tunnel)」。



中午來到坪林。



街上林立著一家接一家的茶行,除了7-11,就是看不見有一塊招牌告訴你這裡可以吃午餐,在7-11對面發現一個掛著「傅媽媽包種茶粽」的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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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開粽葉的粽子飄出一股淡淡的茶香味,粽子上面一片片像海苔的茶葉碎末,老闆說那就是包種茶,喝湯的時候,驚訝著包種茶都能入味在貢丸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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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包種茶和文山的有什麼不同?」後來才知道我問老闆的這個問題,是外行中的大外行。



根據老闆所說,所謂的「文山」並不是單單指今天我們以為的「文山區」,而是日治時期被劃入「文山郡」範圍當中的烏來、新店、木柵、石碇、深坑、汐止、雙溪、平溪還有坪林,所以今天所稱的文山包種茶,指的其實是這些區域所產出的包種茶葉。



拍攝「從600604」阿里山鐵路紀錄影片期間,在犁園寮看見整個製茶的過程,當時是以金萱、烏龍為主,包種茶的製程和當時所見的並不相同,茶葉成品的形狀也和金萱、烏龍的圓球狀不同,而是葉尖捲曲的條索狀,為了讓我知道包種茶形狀,老闆起身到另一個房間裡取出一把包種茶葉,那個看似不大的房間,其實是老闆的製茶場,換句話說,老闆本身就是個茶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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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坪林的製茶和南部的明確分工有很大不同,在南部,每一道製茶過程都有專門負責的人來接手每一道工序環節,但在這裡,全都是由茶農自己一手包辦。


一百多年前的福建泉州,仿照武夷岩茶的製法製作安溪茶,製成的茶葉以 四兩 為一個單位,用裡外兩張方形的毛邊紙襯著,再包裝成長方形四方包的包裝茶葉,包裝外蓋上茶行號印章,北京話發音的「包裝茶」,也就等於閩南語口中所稱的「包種茶」,只是這裡的閩南語發音的包裝之意,又被中文寫成諧音的「包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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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這個海島本身並不產茶,茶葉是上層社會人家遠從中國大陸帶到台灣來,一般民間喝的多是開水,雖然康熙年間日月潭曾經有發現茶樹的紀錄,但那是屬於無法大量栽種的野生品種;台灣種茶製茶的開端,是從嘉慶年間從大陸引進茶種之後才開始的。



老闆提到「鬥茶」這個有趣的名詞,他說這一代的茶商茶農會在閒暇之餘,拿出自家所產同等級的茶葉,進行一場品比賽,在比賽過程當中,交流彼此對茶葉的心得和改進意見。



對包種茶來說,決定茶葉價格取決於茶葉的等級,等級的區分又和整個製茶的過程息息相關,這也是老闆一直掛在口中「一加一不等於二」的意思,製茶過程包含茶樹種植到製作成成品,這當中的變化太大,一個環節出了差錯,辛苦栽種製作地茶葉等級就會往下掉。



聊到包種茶粽最初的發想,老闆笑著說那都是他太太閒的發慌時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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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覺得產茶淡季時候總得找些事情做,於是突發奇想把茶葉加進粽子裡,把老闆拉下來,兩夫妻一起研究該如何讓包種茶的香氣完美融入粽子裡。


「吼,阮試了十多次,不是太苦太澀不然就是沒有味道,最後才終於給阮找到最適合的比例,碼才知道什麼樣的季節要用什麼等級的茶葉來做才卡好呷。」這是去年端午節的事。



老闆的太太有個美麗的名字-「嫦娥」,他說他和太太是天生一對,因為老闆自己姓傅,老闆娘姓翁,兩個人的姓加起來是不是正好一對的「傅翁(富翁)」?



太太是國小同學,國小畢業後兩人毫無交集,而是退伍後回到坪林,媒人介紹的女孩子竟然就是自己的國小同學?當時是父母親說了算,傅先生就這樣和翁小姐結成了連理。



向老闆借水洗筷子的時候,老闆說「這個,用這個洗就很乾淨,而且很環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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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是茶籽粉,茶籽壓榨出茶籽油之後,將剩下的茶粕乾燥磨粉,就成為老闆口中最天然的清潔劑,因為含有天然的植物皂素,所以除了洗碗之外,「阮連洗澡洗頭都碼用這個!!」。

從坪林到新店這一路上,隨處可見依山傍水的茶園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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